砌成此情无重数 ——悼念我的狗狗师师

南雁(周华):砌成此情无重数——悼念我的狗狗师师| 第2967

砌成此情无重数——悼念我的狗狗师师

作者:南雁(周华)

我养过好几条狗,大多数没活多久就离我而去。狗生苦短,我都比较难过。

师师是我最近一年多养的一条黑土狗。因为是教师节从朋友家抓回去的,我是教师,老婆是化验师,女儿是护师,女婿是医师。所以我把它取名为师师。

前几天师师也不知为啥突然撒手人寰了。正月初一我在家时,它还好端端的,跟我无比亲热,与我尽情嬉戏。我才离开家几天,它忽然就不吃不喝了。女儿的阿姨去我家,还给它买药喂食。再过了几天,它一直口吐白沫,很快一命呜呼了。

岳父打电话告诉我,说小黑死了。听到噩耗,我突然呆住了。是的,巨大的悲痛将我裹挟,我陷入了黑暗之中,我完全不知所措了。那么好玩的一条狗,咋说走就走呢?我接受不了它的死去,是谁害死了它呢?

师师可能是我养过的狗里最悲催的。

爱狗的女婿说它非常丑,很不好看,不太喜欢狗的女儿也说它是见过的最丑的狗之一。我不知道他们凭什么下如此的结论。我的师师个子不高,但也不太矮。它通体黑色,而且是乌金黑,在阳光下很有点闪闪发亮。当然,女婿和女儿也可能只是随便说说的,或者就是玩笑,因为他们有时也抚摸它,跟它玩玩。

女儿的阿姨特别爱狗,她觉得我取的名字简直是神来之名,不要太好。可是岳父、岳母、女儿、女婿,还有老婆都不喜欢,说不好听。他们觉得叫“黑子”直接、自然、顺口。所以在他们口里,“黑子”成了它的专用名字。我也不能唤它“师师”了。不然会让它无所适从的。可是我觉得“黑子”太难听,而且太大众化,俗气死了。所以我宁愿叫它“小黑”,既热乎又实在。

岳父母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狗,他们怕麻烦。因为是我要养的,他们也不好说什么。我待他们胜过我的父母,我的母亲早离开了我,父亲也走了好几年了。我的父母没享受到我的啥。岳父母生有俩女儿,我老婆是长女,他们是把长女留在家里的。所以他们的晚年是依靠我的。事实上,以温婉善良孝顺为家风的我确实已然是他们的“半子”,而且是极尊老爱老孝老的。所以,我要养狗,他们不好拒绝,还蛮上心的。我基本不在家,狗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他们操持的。

我家住在大路边。师师很小的时候就遭遇了一场车祸。一个傍晚,它跑过马路去对面溜达返回时,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直接将它轧住。车子扬长而去,可怜的小狗倒在马路上呻吟了一会儿,强忍着巨大的疼痛跳着滚到路边我家的不锈钢栅栏下。它的那条左后腿差不多断了。

我以为它会疼死了,至少也得终身残废了。但没想到的是,过了几天,它居然站起来了。再过了一些日子,它又能踮着脚走路了。虽然有点一瘸一拐,但毕竟没大问题了。它走路基本上是用三条健康的腿,那受伤的腿拎着,有时把那只脚轻轻在地面上点一下,但明显不敢发力。还好,三条腿走路的它速度还不错,它的体型不大,很瘦小,对伤腿的压迫力量小。

它是母狗。我不太喜欢母狗。因为母狗太容易受孕,下了小狗难处理。可是,那个朋友家的几个小狗,公的不是全黑。我选择了纯黑的它。

在我家生活了几个月后,师师怀孕了。没几天,肚子越来越大。不到三个月后,它一窝下了五个崽,都是公的,四个基本上是黑的,也是乌金黑,黑得发亮;有一个脚和嘴巴有点黄。女婿说都比妈妈漂亮得多,也非常可爱。一个多月后都被人家要走了。

不过,在它哺乳期,我们犯愁了,这么多小狗咋办。如果没有人收养,岂不是大麻烦?岳母一直在唠叨,意思是不该养一只母狗,如果是公狗就没有这个麻烦了。

怎么办?过不多久,它还会怀孕的,还会产崽的。

我能怎么办?给它服用避孕药也是麻烦。什么时候服用?怎么服用?买什么药?到底管用不管用?等等也是难题。把它关在笼子,不让它跟外界接触,禁欲它,也不是好办法。我不喜欢把土狗关着,哪怕宠物狗,我也更愿意放养。要给它们自由。

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。给它绝育。咨询了两个做兽医的朋友,他们说公狗容易手术,母狗结扎比较麻烦。正好邻居来玩,我在为狗狗绝育的事焦愁。他热情地说没问题。他可以联系一个兽医。然后他马上打电话。电话通了以后,人家真的答应过来。但那个人迟迟没到,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打电话,催促人家来。我其实不急,因为我还有思想顾虑,我真的不忍心给它绝育。可是,岳母一直在旁边唠叨,咋还不来,咋还不来。

又过了一会儿,那人真的来了。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大爷。我在怀疑他会不会。我问他能顺利完成吗?他拍拍胸脯,没问题。我阉割的狗狗不下几十条,都成功的。

然后就是师师被按住掏卵巢的惨烈场面。用一把大铁叉(一种农具)卡在狗狗的脖颈处,铁齿插进泥土里,狗狗的头几乎不能动弹了。兽医一只手按住狗狗的肚子,一只手用锋利的手术刀割开狗狗的肚皮,把手伸进肚子里,胡乱地翻动内脏。那个刀根本没有消毒的说法,那双脏兮兮的手也不谈清洗。任凭满是老茧的手在肚子里掏来掏去,疼痛难忍的狗狗毫无反抗之力,最多是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唤。寒冷的户外,老兽医满头大汗。他喃喃自语:“咦?今天怎么找不到?你家的这个狗好奇怪,跟别的狗不同。”我本来想笑,可是看着师师腿脚乱蹬、痛苦呻吟的样子,我真想抽那老头几个巴掌。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兽医?你到底有没有本事?你到底会不会做手术?你该不是吹牛吧?还我家的狗狗跟别的狗不一样。过了半天,他终于找到了,咔嚓咔嚓把那玩意剪下来了,随手扔在油菜田里。然后又把剩余的脏器随意地塞进了狗狗的肚子,再简单地缝了两下。抓着铁叉柄的是岳父,他松开了一口气,也松开了深深插在泥土里的大铁叉,师师翻身而起,一路狂奔到家里。我连声呼唤它,它不知道躲到了哪里,半天也没有找到。

我把这事告诉老婆和女儿,他们说真可怜啊。

是的,我咋这么狠心,让它受如此残酷的折磨?不是我狠心,生了小狗没人领养麻烦啊。长痛不如短痛,我是无可奈何之举啊。还好,第二天它就没事了。根本不懂我给了它非人的迫害。

可是,哪里料到,在它的五个孩子一一到了别人家后不久,它却驾鹤西去。我不知道它是生病了,还是误食了路边的什么脏东西。当然也可能有人为的伤害,我家的师师并不凶恶,块头很小,也不会偷食人家的东西。谁这么仇恨它呢?

我把师师的死讯告诉老婆后。不怎么喜欢狗狗猫猫的她说了一句让我很是感动的话:“黑子太可怜了。我每次到家,它都会欢快地迎到我汽车边,在我脚边绕来绕去。我都是不理它,甚至不看它一眼。可它竟然就这样没有了。哎,我咋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晓得后悔和可惜。”平心而论,我觉得这是她多少年来让我听着最受用的一句话。平常那么多的柴米油盐琐碎絮叨,这一句充满了足够的人情味。

谁说不是呢?我的懊悔,我的悲痛,我的思念如春水漫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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